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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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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燕徽柔往裏睡了一些, 把那顆痣壓得瞧不見了。她眼睫毛緊了緊,再擡起來,緩緩睜開了眼。

這一睜眼便迎上了——

江襲黛幽幽的目光。

燕徽柔一看她這表情,就頓時覺得臉疼。所以明明女人還沒有動靜, 她下意識捂著了臉頰, 而且往後退了一點。

江襲黛瞥了她一眼, 一翻身坐了起來。松垮的衣衫又掉了, 好在她手搭在自己肩上及時勾住,將其拎了起來:“什麽時候過來的?”

“是門主醉酒時過來的。”燕徽柔道。

“那你抱著我作甚?”她冷哼一聲:“有何居心?”

“是您自己要抱的。”燕徽柔眨了眨眼睛。

江襲黛正背對著她,聽了這話,穿衣的手一頓, 側過頭來盯著人, 美目微睜:“……什麽?”

那年少女子歪了下腦袋, 聲音溫和道:“不用在意,您不止抱了我。”

燕徽柔擡起手指, 見江襲黛還在楞著, 她虛虛指了一下女人裸露出來的鎖骨和後背上零星的胭脂痕跡:“還有兩個姑娘。”

江襲黛直直看著她, 揪緊了衣裳,那紅綢在她手中都捏皺了,她下意識提了領子, 遮住了自個的鎖骨。

燕徽柔見了不免笑了一下,她總覺得江門主此時的神情……有些像個被蹂躪了的良家女子,一雙桃花眼無辜地睜著, 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幹了什麽。

她認真思忖的模樣沖淡了與生俱來的艷色與肅殺,因著睫毛卷翹, 頗有點稚氣。

燕徽柔還記得她睫毛在掌心中劃過的,癢癢的感覺。

她安靜地註視著江襲黛, 輕微地撚了撚拇指。

“不記得了。”

江襲黛別過下頷,她又皺了眉,撫上了頸側的紅痕。

她攏好衣裳以後,卻立馬招來一人,命把昨晚奉酒的兩個侍女提上來見她。

瓊華殿內華貴的地磚上,很快跪了兩個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子。一人著青衫,一人著白衣。

“門主。”她們低低喚道,不明白發生了何事。

江襲黛打量了一下兩人,約莫有些印象,她嫌一人飲酒孤寂,又懶得倒,便喊了人過來伺候,但未曾想到她們如此大膽。

“昨晚是你們兩個過來的?”

“是……門主。”兩人齊聲答道。

“這些胭脂印。”

座上的女人語氣淡淡:“誰留的?”

“說、話。”

江襲黛微微瞇了眼睛:“本座可記得只讓你們倒酒,何時準你們拿嘴碰過我了?”

青衫女子跪得更低了,害怕到哽咽。白衣女子伏身道:“門主大人,是……妾身的不是。對不住,對不住……”

“知錯了?”

江襲黛:“拿著這條命去領罰,下輩子不要再出錯了。嗯?”

她輕輕柔柔的語氣落在大殿上,卻如疾風卷勁草一樣,一瞬間抽離了此處的所有鮮活空氣。

跪在地上的兩名女子臉色發白。

燕徽柔的心抽了一下,有點後悔,她只是隨口一說,但也許不該告訴江襲黛……

“妾身是以為您——”那白衣女子終於忍不住落淚了,哭著喊道:“門主,您繞我一命可好,下次,下次再不敢了!我——”

她來殺生門不算短,很少見到江襲黛。早在外界聽聞傳言,殺生門門主好女色,能貼上她自然是好的,機會難得,於是便難免動了些歪心思。

江襲黛無甚憐憫地揮了揮手,讓人把她們二人拖下去。

“江門主。”

燕徽柔不讚同道:“她們二人固然有僭越之處,但罪不至死。您的處罰未免太重了些。”

江襲黛慵懶地打了個呵欠,還沒說話,但那白衣女子卻已經上前一步,撲通一聲跪伏在了她的裙邊,泣不成聲道:

“門主,是我一時鬼迷心竅,絕無半點褻瀆之意……我,我愛您,是因為我愛您……對不起,我太愛您了,因而沒忍住吻……”

江襲黛垂下眼簾,輕輕一笑:“愛?”

白衣女子的頸脖被掐緊,拽離了地面。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,望著近在咫尺的江襲黛的臉,捂住了自己的頸部,一時憋紅了臉。

救,命……

“真的?”

江襲黛呵氣如蘭地吐出二字,一雙眼睛不動地瞧著她,笑道:“那我能把你的心剖出來看看嗎?小姑娘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江襲黛感覺眼淚掉在了自個的手上,一串串地仿佛灑了熱珠子。

哭了。這就嚇哭了?

那雙淚眼朦朧的眸子裏,盛的哪裏是什麽喜愛,全是敬畏和恐懼。

江襲黛也許無法區分前者,但顯然她很熟悉後者,畢竟這些年司空見慣。

那小侍女哭得梨花帶雨,這些人都是聞弦音篩選以後送來討江襲黛歡心的,長得周正。更要緊的是長得有點兒像展珂。

現在她掐著的這個,眉眼有三分相似,哭起來便更像了。

江襲黛靜靜欣賞了一會兒她的哭態,她拿手指描摹過那雙眼睛,在人家顫抖的眼皮底下微微用了一些力,尖銳的指甲劃破了嬌嫩的皮膚,只刺破了一點點。

絲血滲出來時,江襲黛的臉色變了,她意識到自己在想誰。

她冷笑一聲,將人甩開,地上只聽得撲通一聲,“滾出去,以後別來本座跟前礙眼!”

侍女們經此一劫,千恩萬謝地告退了。

瓊華殿又只有燕徽柔和江襲黛的影子,靜靜對立。

江襲黛兇了她們一頓,神色卻懨懨的,又流露出殘存的酒意來。她倦懶地橫過燕徽柔一眼,不高興道:“你也一樣。楞在這兒作什麽?”

“我不一樣。”

燕徽柔思忖了片刻,開口道:“我未曾非禮門主,倒是……”

對上江襲黛莫名危險的眼神,燕徽柔低眉順眼地,有些矜持地握上了衣領。

她雙頰微微紅著,往下扯了扯,露出一個通紅的痕。

白膩均勻的肌膚上,咬著個齒痕。

燕徽柔自己指著,聲音更輕了,“昨晚睡時咬的。是江門主在夢中非禮了我。我是受害者,所以我與她們不一樣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陣沈默。

江襲黛惱道:“你敢說你不曾非禮過本座?”

“嗯。”燕徽柔從善如流,又沖她淡淡地一笑:“那……我與門主扯平了?”

【滴!女主好感度+1】

江襲黛暗自皺眉,話才剛出她便咬了咬下唇。總感覺和燕徽柔的對話愈發奇怪了,像是在打情罵俏。

窩在軟毯子裏的紅衣美人眉梢蹙了又蹙,只覺一陣不對勁,她在心底問:“可在?”

【宿主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?】冰冷的機器聲回答。

“你胡亂加的那勞什子好感,如今算到幾何了?”

成天在她耳根子吵吵吵的,煩人。

【系統統計的結果絕對精準的。宿主是在查詢女主燕徽柔的好感度嗎?】

“還可以看誰的?”

【權限僅限於男女主。】

江襲黛頗覺無趣,因為她對李星河實在沒有任何興致。

恨是正常,壓根不用問。

而系統聽到她的輕哼,還是盡職盡責地給出了統計結果。男主的好感度已經成為負值,一路飄紅,就差嵌進去血海深仇四個大字。

江門主多年修道,不知何為“負值”,聽罷系統的解釋以後,她無所謂地嗯了一聲,問了句:“燕徽柔呢?”

【女主好感度:79。】

江襲黛詫異地想,怎的這麽高?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燕徽柔,目光就此定住,仔細打量了那張溫良無害的臉片刻。

燕徽柔見她看向自己,一直在看,便眉梢舒展:“門主剛才怎麽突然不說話了?”

【滴!女主好感度+1】

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。江襲黛額角突突跳著,她不自覺撫上那處,還沒歇一口氣,只聽得那古怪聲音再次道:【恭喜!宿主達成了系列成就之一。】

“……什麽?”

【女主好感度達到80,成功解鎖“金蘭之契”稱號。】

這句比較古香古色,不用系統解釋,江襲黛聽懂了。只是在懂的一瞬間她便嫌棄地將眉梢皺得更深——金蘭?

誰跟那個沒點兒眼力見的小丫頭義結金蘭?

怎麽可能?

這個混賬系統都不檢查一下她對燕徽柔的那什麽好感麽?!

【宿主,手拿反派劇本,您的成就相當宏偉。】機械冷冰冰的聲音竟也有了一絲人情味:【本部成立以來,還沒有見到過能把女主好感度刷到這種程度的反派宿主。請再接再勵!】

“……你這般恭喜作甚,”江襲黛:“你想要的目的,難道不是讓女主男主的好感度增加嗎,與我和她沒有半點關系。”

【親近任務人物有助於達成目的。】系統貼心地解釋道。

“那麽,”江襲黛百無聊賴地問:“這對狗男女之間又如何了?”

她試著問了問李星河對燕徽柔的好感度,由於只有幾面之緣,勉強達到了10。

系統說,這叫記住了,印象尚可的程度。

江襲黛順便問了一嘴燕徽柔對那個小子的,由於只有幾面之緣——系統冰冷地甩出了一個“1”字,與燕徽柔對她的宏偉的“80”形成了慘烈的對比。

系統說,這個程度大概叫勉強認識,但絲毫不熟。

【宿主可以適當提高一點主要任務的進度。】系統委婉地表示。

江襲黛雙眸一動,難得在這次的對話裏,與腦中的那個玩意交流出了一種活人的感覺。“本部”?看起來這東西雖不屬於此方世界,但來頭著實也不小。

“沒什麽。”她心中盤算著,開口放出聲音來,慢條斯理地回答了燕徽柔方才的話。

江襲黛問燕徽柔:“你是在清虛派洞牢裏長大的?父母是誰,從前家住何處?”

燕徽柔輕輕搖了搖頭,又點了點頭:“嗯,算是。但是餘下的,我不知道了。”

這倒是解釋得通了。一個孤女,久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裏飽受折磨,不見天光,估計也是沒有受過什麽好意的。

興許是因著,本座把她帶出來了。隨便對付一下,她也能覺得不差。所以好感度才能漲得這麽迅猛。江襲黛在心裏勉強圓上。

“燕徽柔。”

那女子依舊溫和地應了,“門主,有何事?”

“本座平時對你很好麽。”

燕徽柔楞了楞,微微一笑道:“還成吧。不過我從來不求您待我好。我……”

燕徽柔抿住了嘴唇。

室內的燭火點燃,她的面龐晦澀下來,隱沒在陰影處,只是目光依舊溫柔。

江襲黛沒有聽見下文,半晌,燕徽柔笑著說:

“我待您好,這就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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